围巾 作者:若雨

发布时间:2024-12-03 10:26  浏览量:5

围巾

若雨

每次打开衣柜里的抽屉,五颜六色、各种材质、形状各异的围巾扎成一个一个的小卷,把硕大的一个抽屉挤的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缝隙。看着这些围巾,它不仅仅是一些保暖的装备或饰品,感觉更像是满满的回忆,那些温馨的,酸涩的,伤感的围巾故事一幕一幕呈现眼前。

我出生于北方农村,记得小时候的冬天特别冷,而且经常下雪。六、七十年代,国家刚刚熬过三年自然灾害,人们生活非常困难,缺吃少穿。冬天,人们很少出门,因为除贴身穿个棉衣棉裤外,没有什么防寒的装备。可是男人的帽子和女人的围巾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女人,在那个清一色灰、蓝、绿的年代,一条色彩艳丽的围巾给予她的不单单是取暖,更多的是一个女人更想要的美丽与风姿。

我的第一条围巾是大姐用母亲旧毛衣拆下来的毛线织的一个“帽子围巾”,类似现在衣服上带的帽子,底边是一条五、六公分宽的带子。戴上后,用带子系到脖子里,可以前系,如果够长,也可以后系,当然后系要比前系暖和多了。每戴上它出去玩,不用说小朋友了,就连大人们都特别羡慕,在那个小山村里,这个“帽子围巾”就像一个高挡稀有物的存在,毕竟好多人连毛线都没摸过,更别说毛衣毛线帽了。那时候还小也不知道什么叫“自信”,见人们投来羡慕的目光再加上两声赞美时,心里便美滋滋的。

后来长大了,毛线帽小了不能戴了,便有大姐系过二姐又系的一条枣红色方块围巾像传家宝一样传到我这儿了,那会我们老家不叫围巾,叫“头巾”。所有“头巾”都是正方形的,四边有五公分左右流苏,围的时候把它对折成三角形状,厚厚的。有时戴头上,一通连后脑勺、脖子及耳朵都包起来很暖和,不太冷时便直接围脖子上。二姐比我大六岁,妈妈给她买一条大红色的新头巾,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让我羡慕、嫉妒、恨。看着她围着比我新比我漂亮的新头巾,再看看自己那条像猪肝一样又旧又破的旧头巾,心想妈妈就是不喜欢我,又加之我是和姥姥在一起的时候多,都怀疑过我不是妈妈亲生的。有几次等二姐晚上睡着后,便偷偷把那条大红头巾围上坐在镜子前自赏自乐一通,现在想起来觉得很搞笑。

后来上初中了,大姐已到城里工作几年了,便把她的一条长方形黄绿格子的毛围巾给我戴,当时农村刚开始流行长围巾,我如获至宝,特别珍惜,记得那条围巾我带了好多年,直到我出嫁时还时不时的在戴。

最记忆犹新的一次好像也就是十二三岁时的一个春天,刚开始流行“纱巾”,就是用细细的一种绦纶线织成镂空花形的很薄的围巾,当然现在的纱巾品种繁多,屡见不鲜了,可在七十年代刚出现就是一种稀有珍品了。因为大姨家是省城的,姥姥经常要去她家住,那年好像是二姐去送姥姥了,回来时,表姐给她一条粉红色的纱巾,也是正方形,薄薄的、柔柔软软、粉嫩粉嫩的,摸起来特别细腻舒服。也是我们村的第一条纱巾。围在二姐脖子上,把本来就很漂亮的她衬托的更美更可爱了。被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镶嵌的那张白白净净、圆圆润润的脸卧在那一圈粉色的纱巾里,如出水芙蓉美丽极了。当时还小,觉得她那么美就是因为戴了那条纱巾的原因,于是那颗嫉妒的草从心底里又疯长开来,我非要要那条纱巾,二姐偏不给,因为这我记得还很很哭了一个晚上。后来爸写信给姥姥说了这事,姥姥从姨家回来时,给我买一条枣红色花的纱巾,我的情绪才平息下来。

说到姥姥,一件让我终身遗憾又伤心的事又呈现眼前。在高三毕业时,其实已经毕业了,我是住宿在学校,就剩收拾行李回家了。因为住宿的都是农村的孩子,那个年代,来城里一趟也不容易,所以我们几个女生约好了一起逛逛街再回家。那时都是国有制商店,一个小县城也就那么一条街,三五个像样的商店,店里面都用长长的柜台把商品和售货员挡在里面,外面是顾客,由售货员把顾客所需的商品拿到柜台上交易。当我们一行人进到一个商店时,一个柜台前挤满了人,走近一看,人们都在抢购处理的一批白纱巾,三块一条,有的顾客已抢到手,摸一下,柔柔的,纯白的没有一丝杂色,很漂亮,很适合老年女人戴,我正想用不用给姥姥买一条,毕竟一个月妈妈给的生活费才五块钱,而且自己是不能随便购置穿戴的,可身上带的钱还够买这条三块钱的纱巾的。就在犹豫的瞬间,一个女同学开口了,“呦,我钱不够了,你借我三块,我给我姥姥买一条”。当时想,借她吧,我要想买就买不成了,不借吧,又碍于同学一场,不好拒绝,又一想要不先借她,等毕业了挣钱了给姥姥买条更好的。于是颤颤巍巍带着点不情愿把钱掏出来,记得她当时马上从我手里拿过去钱,还说“哎呀快点吧,要不抢不上了,又不是不还你”。我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无奈的苦笑一下。再后来发生的事成了我终生的悔恨和遗憾。在我毕业回到家九个月的时候,一向身体健好的姥姥突发脑溢血去逝,永远离开了我。我再也没有机会给姥姥买纱巾了,那九个月的时间几乎没怎么到过城里,在那个封闭的小山村根本买不到。看着姥姥走时她旁边放着平时头上经常戴着的医用白纱布一样的头巾,让本来就悲痛欲绝的我更加心痛不已。更滑稽的是由于当时交通及通信不便的原因,至从毕业后,连那个同学的面都没见过,更别说还钱了。多少年以后,我儿子已经好几岁了,她到我们单位办事碰到我,说要还我那三块钱,货币都已经通胀多少倍了,所以我也没要。这件事,让我到现在一想起来都难以释怀。

八十年代初期,我毕业回乡当了一名教师,当时又流行一种叫“脖套”的围巾,就是一个针织的直筒,直接把它从脑袋上套进去,可以只露个脸,头和脖子耳朵包的严严实实,也可以光套脖子里,也可以把一个口用皮筋扎住,底边一折叠两圈戴头上,就是一个漂亮的帽子,很时尚。我从乡供销社买了一条深紫色的。有时套在脖子里,有时扎成帽子戴头上,自己觉得很洋气,人们也有同样的感觉。那年冬天,正好是我哥嫂的第一个孩子出生,那时候的妇女坐月子,都要在头上围一块方头巾。快过年了,哥哥要到城里买一些年货,早晨起来和妈妈商量着买些什么,顺便说了一句还得给嫂子买块头巾。正好我在跟前听到,便说,哥,还买什么头巾,买个脖套戴又方便又洋气好看。我的话正好被嫂子的母亲在院子里听了个前半句,后来过很长时间哥哥和母亲讲起这件事,让人家听了半句话说给嫂子买块头巾我这做小姑子的还不愿意了,通过哥哥解释才解除一场误会。天地良心,我可不是那意思。

随着改革开放,我们家返城,我参加工作,经济独立,每流行什么都可以尝试一下。结婚的时候自己亲手用白色细毛线钩织的一条镂空的白色长围巾,特别喜欢,在生完儿子出院时,落在医院丢失,因为这还伤心了好多天。

祖国日益繁荣昌盛,人们生活水平已不是提高一个高度,用的吃的,穿的戴的,行的住的都应有尽有,再也不用为五斗米折腰,为衣不蔽体,食食不裹腹而发愁。这一抽屉里目不暇接,色彩艳丽的围巾,更像是时代的呈现。慢慢关上记忆的柜门,把那些旧的故事尘封,可就那一丝的缝隙,也还在流淌出旧日的情缘,让你久久难以平静。

文内配图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管理员删除

作者简介

若雨,女,退休职工。山西省晋中市散文学会会员,晋中市榆次区朗协会员。有不成熟的作品发表于《江山文学》《知彼》《学习强国》《山西农业报》《黄河文创》《红烛》等文学平台。热爱生活,酷爱文学,喜欢旅游,喜欢烹饪美食,自己的格言是,把一地鸡毛的日子渗透词与远方的浪漫。

外部推荐